前言

一、为什么要探究俄罗斯人性格之谜

（一） 民族性格是一门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的学问

民族性格是什么？

早在1748年，英国哲学家和历史学家大卫·休谟就指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特别的行为方式，其某些特别的品质在一个民族身上要比另一个民族更常见”（《不同文化差异的心理学》第61页）。

俄罗斯作家尤里·普拉托诺夫认为，民族性格是指“一个民族群体多数成员所具有的特点”，它们是在民族群体在共同交往、居住和生活方式中形成的基本特点（俄罗斯“科学院出版中心”出版的《民族性格心理》第3页）。

俄罗斯另一位学者艾·巴格拉莫夫认为，“民族性格是一个民族生存独特的历史条件心理的反映，是该民族某些精神特点的综合，这些特点表现在一个民族的行为和对外界环境独特的传统形式、文化和社会生活等领域的民族特点上”（同上，第63页）。

1973年，巴格拉莫夫在芝加哥举行的第9届人类学和民族学国际会议的报告中说，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看，在独特周围环境条件和精神风貌的历史命运影响下，形成了一个民族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特点和习惯，其中包括礼仪、日常行为准则和肢体语言。民族性格可以通过一个民族范围内的成就和价值观，例如艺术、民间、文艺创作、传统、习俗、道德、习惯等来研究。一个民族的心理特点表现在民族性格的结构性特点，如思维方式、对外部世界的反应特点和情绪特征上。

难道不是吗？

人们常说，法国人浪漫多情，艺术性强；英国人讲究绅士风度，理智务实；美国人进取心强，务实创新，看重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和成功的价值，比较好动，喜欢冒险；德国人心气高傲，思想深邃，严谨认真，准确守时，但有时过于刻板，高估自己；以色列犹太人重视教育，大智若愚，但心胸比较狭隘，报复心极强。

1995年我任《中国青年报》驻莫斯科记者时，有一次去采访俄罗斯外交部当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叶夫根尼·巴扎诺夫。见面后，他说莫斯科最近流行一个新的笑话，不知我有没有听说。我便请他讲。他说：“什么是天堂？天堂就是德国的机械师，法国的厨师，英国的警察，意大利的情夫，而由瑞士人来管理；什么是地狱？地狱就是英国的厨师，德国的警察，法国的机械师，瑞士的情夫，而这一切都是由意大利人来管理。”这个段子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一些民族的性格特点，令人在开怀大笑之后还觉得余味犹存。

这也使人想起幽默大师林语堂的名言：“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安装有美国的水电煤气管子，有个中国厨子，有个日本太太 ”他的成名作《吾国与吾人》更是近代最早描写中国人国民性的著作之一。他认为，中国人的性格特点是中庸之道、圆滑、稳重、内敛、遇事忍耐、善于察言观色、迂回曲折、为人老成世故、讲究城府，等等。

哪个民族具有最高的文化水平，哪个民族的烹调最好，哪个民族的女人最漂亮，哪个民族的自豪感最强？提这些问题似乎显得比较幼稚。但确实有人提过这些问题。1959年盖洛普民意研究所就这些问题在雅典、赫尔辛基、约翰内斯堡、哥本哈根、阿姆斯特丹、德里、纽约、奥斯陆、斯德哥尔摩、多伦多、西柏林和维也纳进行了调查。结果是：上述每个地方都认为自己的烹饪是最好的；柏林人认为瑞典女人最漂亮，维也纳人认为意大利女人最漂亮，丹麦人认为德国女人最漂亮；其他国家的人认为他们自己国家的女人最漂亮；希腊人、荷兰人、印度人、美国人、挪威人、瑞典人、德国人和奥地利人都认为自己国家的文化水平最高；至于民族自豪感，多数人认为英国人的自豪感最强烈，只有希腊人、印度人和美国人自诩最自豪，而雅典人则认为瑞典人的自豪感是最强的（伊·科恩《民族性格是神话还是现实》第218至219页）。

民族性格就是如此微妙。“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谁不说自己的家乡美”。正如俄罗斯谚语“每只水鸟都说自己的沼泽地最好”一样，每个民族都认为自己的性格是最好的，本国的妇女最漂亮，本国的男人最聪明，自己的孩子最可爱。比如，俄罗斯女警察少将塔季扬娜·莫斯卡尔科娃就自豪地说：“没有比我们俄罗斯妇女更好的妇女”（俄罗斯周报《论据与事实》2011年2月23日头版）。

由此可见，民族性格是一门非常值得研究的学问。在美国、德国、俄罗斯等国家，对于这门科学已经研究了很久，研究得比较深刻，有关的专著也比较多，如美国学者鲁斯·本尼迪克特描写日本人性格特点的《菊与刀》，俄罗斯尼古拉·别尔嘉耶夫的《俄罗斯思想》和《俄罗斯命运》，美国记者史密斯的《俄国人》、阿拉·谢尔盖耶夫娜的《俄罗斯人的行为准则、传统和精神》等。

中国也有一些关于性格问题研究的书籍，除了林语堂的《吾国与吾民》（又名《中国人》）和柏杨《丑陋的中国人》外，还有前驻德国大使卢秋田的《东西方思维差异》，前驻印度孟买总领事袁南生的《感受印度》、陈德洋的《德意志人》、季志业的《一波三折俄罗斯人》，等等。但总的来说，与美、俄等国相比，迄今中国关于各国民族性格特点的研究还比较薄弱，有关的专著也比较少。我在研究俄罗斯人性格的过程中阅读了不少外国学者关于俄罗斯人心理和性格特点的图书和文章，深切地感到，我们需要进一步研究各民族性格特点问题，同时也应该进一步加强关于中国人自己的性格特点（包括优点和缺点、长处和短处）的研究，以便真正做到“人贵有自知之明”，“知己知彼”。

（二）破解俄罗斯人性格之谜

作为学习俄语并在俄罗斯工作和生活多年的记者和学者，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俄罗斯人的性格特点。很多学者和作家关于俄罗斯人性格特点的各种描述使我颇感兴趣。例如，列夫·托尔斯泰认为，勇敢是俄罗斯人最明显、最好的性格特点；普希金认为，俄罗斯人是美好、浪漫、自给自足、英雄和不可战胜的；在莱蒙托夫眼里，俄罗斯人是可爱和善良的；在丘特切夫看来，俄罗斯人是不可理解和神秘莫测的；在涅克拉索夫笔下，俄罗斯人是多灾多难、充满不幸和痛苦的；在叶赛宁笔下，俄罗斯是白桦树的国家，辽阔无垠，其人民也自由自在、聪明能干。在果戈理、陀斯妥耶夫斯基、契诃夫、布宁和高尔基的作品中，俄罗斯人又各有特点。而俄罗斯作家奥加廖夫的观点更被俄罗斯人津津乐道。他认为：“斯拉夫人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斯拉夫人拥有一切：德国人的思辩性、法国人的人文精神、英国人的务实主义和意大利人的机智。”

著名俄罗斯学者古米廖夫曾这样描写俄罗斯人和其他一些民族的性格特点：“一个俄罗斯人、德国人、鞑靼人和格鲁吉亚人上了一辆无轨电车。虽然他们同属欧罗巴人种，穿一样的服装，在同一个食堂吃饭，腋下夹着同一份报纸，但是其行为方式却大不相同。假如一个醉鬼上了电车，对女士表现出一些不轨行为，这4人将作何反应呢？

格鲁吉亚人很可能会一把抓住这个醉鬼的衣领，要把他从电车上扔下去；德国人厌恶地皱起眉头，开始叫警察；俄罗斯人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鞑靼人则会选择逃避参加冲突”（《不同文化差异的心理学》第58页）。

一位白俄罗斯学者讲述的关于三个东斯拉夫民族性格特点的笑话更令我拍案叫绝：

一个俄罗斯人、一个乌克兰人和一个白俄罗斯人先后走进同一个房间。俄罗斯人先坐到一把凳子上，屁股让凳子上的铁钉扎了一下。他猛地站起来，非常生气地把铁钉拔了出来，打开窗户把钉子扔得很远很远。接着，乌克兰人坐到凳子上，也被一个铁钉刺了一下。他觉得很纳闷，便拔出钉子，仔细端详，但觉得以后可能有用，就把它擦干净，留了起来。白俄罗斯人最后一个落座，发现自己也是坐在一枚铁钉上，疼痛难忍。但他以为主人就是想让他坐在铁钉上，于是咬紧牙关一直坐着，甚至流出血来也不挪动位置。

这个笑话把俄罗斯人粗犷、豪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特点刻画得惟妙惟肖，也把乌克兰人善于理财、白俄罗斯人逆来顺受的性格特点描写得入木三分。

然而，在中外关于俄罗斯人性格特点的诸多描述中，最普遍、最常见、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神秘论”。人们经常引用19世纪俄罗斯学者和诗人丘特切夫的一个名言：

“用理性不能理解俄罗斯，

用一般的标准不能衡量它，

在它那里存在的是特殊的性格——

惟一适用于俄罗斯的是信仰。”

丘特切夫可能是“俄罗斯斯芬克思”之谜的始作俑者。但是，并非他一人具有这种认识。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曾写道，“俄罗斯是把秘密包裹起来的难猜的谜语”。19世纪初著名的法国女作家热尔梅娜·德斯塔尔也认为：“在这个民族身上有一种巨大的东西，普通的尺寸难以衡量它······俄罗斯人热烈的想象力无边无际······热爱祖国和忠于信仰使他们从历史上一切血的灾难中变得强大和刚毅，而具有这种美德的人民还将震惊世界。”

当今俄罗斯人自己也承认他们的性格“非常复杂”。有一天，位于莫斯科西南部的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新闻系举行写作研讨课。女教授要求在座的来自10多个国家的博士生们就俄罗斯人性格进行描述。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90分钟过去了，也没有达成共识。这时，女教授坦率地说，“我们俄罗斯人的性格具有独特的复杂性，外国人一时半会是搞不清楚的。”

俄罗斯人性格的复杂性和神秘性，更激发了我探究俄罗斯人性格的兴趣。这个问题越复杂，越是被国内外认为是个“谜”，就越说明研究这个问题很有必要和非常重要。我希望通过我的研究有助于中国同胞客观、正确和全面地认识和了解俄罗斯人。我觉得，虽然俄罗斯人性格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纷纭难测，但他们性格的一些基本特点还是应该、而且也一定能够基本搞清楚的。

（三）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长相知，不相疑”

除了探究“俄罗斯灵魂”谜底外，促使我研究俄罗斯性格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中俄关系中“上热下冷”的现象。

我最早萌发写俄罗斯人性格的想法产生于1991至1996年任《中国青年报》驻莫斯科记者时期。1991年3月至1996年4月，中国和俄罗斯的国家关系经历了“三级跳”，从1992年12月互视对方为友好国家，再到1994年9月建立新型建设性伙伴关系，到1996年4月宣布发展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中俄经济、贸易、军事、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合作关系迅速发展，成为两国关系史上的最好时期之一。

与此同时，在中俄关系中也存在“上热下冷”的现象。我在工作中经常看到中俄两国公民之间互不了解、互不理解或误解等现象。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夫在《俄罗斯生活的意义》中坦承：“关于中国民族性格和中国民族意识的主要世界观，我们所知太少。”

有些俄罗斯人认为，中国人还过着20世纪50年代那种身穿清一色蓝制服、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甚至“几个人合穿一条裤子”的贫穷生活；中国人仍然热衷于“除四害”，“打麻雀”；有些人对中国计划生育政策很不理解，询问“对违反政策的人怎么办呢”，“怎么惩罚呢”；还有些俄罗斯报刊渲染“中国威胁论”，称中国由于无法解决人口不断增长和人均土地日渐减少的矛盾，必然向俄罗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进行“大规模非法移民”。一些俄罗斯人担心，中国迟早要向俄罗斯提出归还远东和西伯利亚领土的要求。中国人将成为远东的一个少数民族，并在未来某个时候要求举行全民公决让远东独立并归入中国版图······

俄罗斯人对中国如此缺乏了解和理解，存在偏见甚至出现误解的情景使我感到担忧。我深感中俄战略伙伴关系的社会基础尚需加强！

与此同时，中国人对俄罗斯了解不多、不全面、不深入的现状也让我着急。很多中国人既不了解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发生的巨大变化，也不了解俄罗斯人的性格特点和风俗习惯。有人还做出一些俄罗斯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例如20世纪90年代初在俄罗斯贩卖假冒伪劣商品、偷食狗肉、随地吐痰，在地毯上捻灭烟头、把一块地毯整得像蜂窝煤似的，不注意个人卫生、身穿肮脏衣服乘公共汽车，吓得俄罗斯乘客像躲避瘟神似地连忙躲开、在街头或餐馆里大声喧哗，等等。

许多中国商人、留学生和旅游者抱怨很难理解俄国人，难以走进他们“神秘的”心灵深处。他们认为俄国人性格独特、感情丰富、思想复杂、很难打交道。和俄国人合作共事，似乎觉得他们近在咫尺，但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他们在云里雾中，看不清，摸不透。

俄罗斯人在中国出差、旅游或居住，到处都受到友好、善良、热情的接待。但是，在俄罗斯，边防、海关、警察等人士轻蔑、歧视和侮辱中国商人和游客的事件却频频发生。俄罗斯警察一次又一次地查抄、没收莫斯科大市场的中国货物，使不少中国商人倾家荡产，伤心而归。

2005年5月11日，在西伯利亚名城伊尔库茨克，来自中国的20多个民工竟遭到当地警察的蛮横殴打而受伤。前去采访的凤凰卫视记者卢宇光说，当100多名中国民工霎时间全部跪倒在他面前时，他感到巨大的震撼，深感有责任把此事件报道出去，而不是担心这些报道“会影响中俄战略伙伴关系”。

2009年2月，俄罗斯远东海军的大炮无情地轰击违规逃跑的“新星”号货轮，造成无辜的7名中国海员和1名印度西亚尼船员死亡。卢宇光闻讯后又去采访，对俄罗斯海军的做法提出异议，却遭到俄方“警告”而被迫返回莫斯科。

为什么在美国、加拿大、英国、匈牙利等国，“唐人街”作为一种中国文化被接受，但莫斯科前市长却公开宣称，莫斯科决不允许建造“唐人街”。

中俄两国人民相互了解和理解不够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我觉得主要是以下三点：

第一，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几近30年的疏远和隔阂，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例如，直到2010年我还看到俄罗斯新出版的关于达曼斯基岛（中国称为珍宝岛）的图书，称中国“占领”了俄领土；

第二，中国和俄罗斯都是大国，历史悠久，文明灿烂，文化丰富，相互了解并非易事。俄罗斯人是非常复杂和很难打交道的人，他们的性格特点既不像亚洲人，也不像欧洲人，既不像东方人，也不像西方人。俄罗斯人既热情又冷漠，既朴实又乖戾，既勇敢又蛮横，既慷慨又吝啬，既呆板又随意，既务实又虚伪。

俄罗斯人是一个巨大的矛盾结合体。

要客观、正确、全面和深刻地认识俄罗斯人的性格，非一日之功。而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中国人也是比较难于了解的对象。俄罗斯人常说，“东方的事情很微妙”。“中国人像谜一样”。“用公式理解不了中国，只能通过摸索、聚精会神地观察，才能认识它”。

第三，虽然20世纪80年代末俄罗斯一些媒体开始介绍中国的经济改革和开放政策及其给中国带来的变化，但其报道数量不多，深度不够，缺少比较系统和全面的介绍，难以让俄罗斯民众了解今日中国之全貌。俄罗斯有些媒体经常以嘲笑的口吻和讥讽的笔调报道或评论中国及中俄关系中一些引人注目的事件。这些媒体通常如俄罗斯俗话所说，“谁给钱，就为谁唱歌”。由俄罗斯金融寡头控制的这些亲西方的媒体，其一些对华不友好图书和文章的撰写者一般不是被西方收买的文人，就是戴着“白种人优越感”有色眼镜看中国的墨客。2010年，有一家俄罗斯出版社又出版了一本名为《俄罗斯应该害怕中国吗》的书。该书作者摆出一副“中国通”和“汉学家”的架子，竭力歪曲事实，放大问题，散布对中国不信任、不友好的论调。书中说，“地球上正在蔓延中国式的全球化，而俄罗斯首先受到威胁。‘黑龙的影子’眼看就要笼罩我们。这条黑龙已经苏醒，展开其巨大的翅膀，活动其筋骨，准备向高处飞翔。”书中称中国是“危险的邻居”，“注定要经常发生民族冲突”，“将来中国有丧失其政治、甚至领土完整的危险性”。

从中国新闻媒体来说，虽然整体上关于俄罗斯的报道要比俄媒体关于中国的报道更客观更充分，中国人了解俄罗斯也比俄罗斯人了解中国要广泛和丰富得多，但由于历史和文化背景的差异，中国不少媒体关于俄罗斯的报道也不尽客观、全面和深刻。中国民间对于俄罗斯还有一些不够正确的认识。

俗话说得好：“长相知，不相疑”。要想和俄罗斯人交得深，交得久，真正做到“永远是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就必须加深相互了解和理解。为此，从我们方面来说，有必要更认真和深入地研究俄罗斯人的性格特点，既看到他们的优点，也了解他们的缺点，既看到他们的长处，也知道他们的短处，以使我们的同胞在与俄罗斯人交往与合作时做得更自觉更得体，使我们两国人民的交往更顺利更愉悦，双边的各种合作更通畅更有效。

二、如何研究俄罗斯人性格

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我对俄罗斯人性格的研究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2至2000年，这8年我逐渐积累了对俄罗斯人性格问题的认识，根据自己的观察和经验撰写了几篇关于俄罗斯人性格特点的文章，其中第一篇于1996年发表在《中国青年报》国际版，第二篇和第三篇分别刊登在2000年初俄罗斯《外交家》杂志和2000年第3期《论据与事实》周报。但是，那时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还停留在感性阶段，远没有达到理性阶段。我逐渐感到，像俄罗斯人性格特点这么复杂的问题，用一两篇文章难以写清楚，至少需要写一本书，对其进行比较详细的研究和阐述，才能说得比较清楚。

因此，从2002年以来，我对俄罗斯人性格问题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开始阅研俄罗斯专家学者有关俄罗斯人性格的书籍和文章，其中包括尼古拉·别尔嘉耶夫的《俄罗斯思想》和《俄罗斯命运》，德米特里·利哈乔夫的《解读俄罗斯》，叶夫根尼·科索夫的《做俄罗斯人》，塔季扬娜·切斯诺科娃的《删除俄罗斯？》，阿拉·谢尔盖耶夫娜的《俄罗斯人的行为准则、传统和民族心理》、尤里·维约诺夫的《俄罗斯文化基础》、弗拉基米尔·斯米尔诺夫的《俄罗斯性格》，等等。我还研读了美国记者史密斯的《俄国人》、美国国会图书馆馆长詹姆斯·比林顿的〈〈寻找自我的俄罗斯〉〉和安德雷奥斯·马耶尔—兰德鲁特的〈〈上帝！穿得暖和些——我在俄罗斯的外交使命〉〉等图书。

在中国专家学者的有关文章中，我阅研了刘文飞的《俄罗斯文化的历史抉择》和《俄罗斯文学和俄罗斯人性格》，李立水和徐茜的《俄罗斯国民性格的二律背反及成因简析》，郭小丽的《俄罗斯的弥赛亚意识》，张昊琦的《俄罗斯精神》，靳会新的《俄罗斯民族性格形成的历史文化因素》，赵旭黎的《俄罗斯民族心理的几个特点及其在俄罗斯谚语中的反映》······他们的文章都给了我启迪和借鉴，加深了我的认识。

同时，我就俄罗斯人性格问题与一系列中外人士进行了访谈，其中有记者、学者、官员和普通百姓。他们的看法和评论也对我的研究起了重要作用。

生活中常有这样的情形：有些东西，当你不关注它时，可能觉得这个东西很少、很稀罕，但当你关注它以后，却会发现这种东西还真不少，甚至越来越多。关于俄罗斯人性格的材料也是如此。我开始搜集有关俄罗斯人性格的材料时，觉得这方面的材料很少，除了中文网页上一些有关文章外，很难找到比较系统地介绍或评论俄罗斯人性格的中文材料，颇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于是，我从外文资料上去寻找有关这方面的图书和文章，有机会就去图书馆和书店。结果发现这些方面的图书越来越多。我不仅在图书馆阅读和复印了不少有关俄罗斯人性格的书籍，而且在书店购买了几十本有关俄罗斯人性格的图书，其中多数是俄罗斯人写的，也有一些是外国人写的，例如谢尔盖·巴拉诺夫和德米特里·科诺夫合著的《俄罗斯民族》、克塞尼娅·卡西亚诺娃的《关于俄罗斯民族性格》、安娜·科斯京娜和塔马拉·古季玛合著的《现代俄罗斯的文化政策》、弗拉基米尔·科特切科夫的《不同文化差异的心理学》、尤里·普拉托诺夫的《民族性格心理学》、弗拉基米尔·苏哈列夫和马克西姆·苏哈列夫合著的《心理学家眼中的欧洲人和美国人》、瓦列里·费奥德罗夫的《俄罗斯选择》，等等。

俄罗斯人的性格特点繁杂，经过梳理，我选择勇敢、聪明、勤劳、幽默、艺术气质、热情好客、情绪化、随意性、急躁情绪、极端性、宗教性、狭隘性、神秘性等作为主要特点。其中既有正面和优秀的方面，也有消极和不足的方面。

我认为，只有客观、辨证和全面地认识俄罗斯人的性格，才是正确和符合实际的态度。

为了使这本书具有可靠性和生动性，我在描写俄罗斯人这些性格特点时，除引用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学者的观点和材料外，特别注意使用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般来说，自己的见闻是最可靠的，自己的实践和经历是最可宝贵的。把这些见闻和经历加以思考、分析，提炼成观点和看法，往往比单纯从书本上获得别人的看法更重要。

在写完俄罗斯人性格特点后，我自然而然地想到需要对俄罗斯人性格特点形成的主要原因做些分析。经过研究，我认为种族遗传、气候条件、自然地理环境、历史、文化、宗教信仰等原因是主要的。

在写作过程中我又进一步认识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不介绍俄罗斯人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价值观，就不能使读者全面和深入地了解俄罗斯人性格特点。也就是说，只有深刻了解俄罗斯人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才能对俄罗斯人的性格有更深的认识和了解。于是，我又搜集和增添了俄罗斯人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这两章。

为让读者了解当今俄罗斯人的生活和思想状况，此书中尽可能使用最新鲜的材料和数字，其中不少来自近几年俄罗斯出版的图书和主要报刊如《消息报》、《俄罗斯报》、《论据与事实》和《共青团真理报》等。

三、要继续探究俄罗斯人性格之谜

在此书与读者见面的时候，我要感谢“当代世界出版社”，没有它的支持，此书不会这样快问世；我也要感谢李茜女士，他不仅答应作此书的责任编辑，而且对该书的修改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我还要感谢 先生，他在百忙中抽空为此书写序，对此书作了客观评价；我特别要深切感谢我的夫人陈艳，她对此书的研究和写作提供了大量帮助，理解并原谅我经常在节假日里端坐在家里，沉浸在俄罗斯人性格问题的研究和写作中，而不能带她去大自然参观访问和享受阳光美景。

研究俄罗斯人性格问题是一个很有意义、但又非常复杂的工作。多年来，中国学者和专家们对于俄罗斯人心理和性格特点进行了多方面研究，并发表了不少有关专著或文章，希望破解“俄罗斯人性格之谜”，给中国百姓作一个正确的解答。

本人这一拙作只是关于俄罗斯性格问题研究中的一孔之见，就像碧波万顷大海中的一朵浪花，万紫千红花园里的一朵小花而已。如果此书能对读者了解和认识俄罗斯人的性格特点有所裨益，作者将感到十分高兴和欣慰，多年来所付出的各种辛苦也就有所值了。

由于本人能力和水平的局限，书中难免有一些不妥之处，敬请读者不吝赐教。

关于俄罗斯人性格的这本小书出版了，但是有关问题的研究远未结束。我愿意和其他学者专家一起，继续探究这个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