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提要】
一.天罡地煞齣泉颱
梁山一百單八將的所作所為充分錶明,他們不是在革命,在起義,而是聚眾造反。梁山核心領導集團打齣“替天行道”的旗號,由“暫居水泊”而“專待招安”,尤其錶明他們的聚眾造反並不代錶農民利益。連農民造反都說不上,就注定瞭《水滸》決不是一部反映農民革命,或者錶現農民起義的古典小說,硬給貼上的相關標簽可以休矣。
二.水滸寨中屯節俠
《水滸》所寫的聚眾造反,所“聚”之“眾”不屬於任何一個特定社會階級,而是一群“布衣之俠”。他們在自己所認之“義”的旗號下,由散到聚,由個人見義勇為到集體仗義行俠,演繹齣瞭一部張揚“俠義”精神的曆史活劇。從這個意義上看,可以把《水滸》視為一部贊美“俠義”精神的古典小說,或者乾脆界定為一部“俠義小說”。
三.知己相逢義斷金
《水滸》既然著力寫“義俠”,品評梁山一百單八將就應當以“義俠”作為標準。毫無疑問,魯智深是《水滸》裏的第一義俠。他那樣心地厚實,大氣磅礴,重情重義,敢作敢當,所作所為幾近全麵地體現齣瞭曆朝曆代的“義俠”品格,尤其是“俠”的“利他性”最為突齣,連殺人放火也比武鬆(更不要說李逵)顯得有分寸,遍《水滸》無人能及。
四.真是魁奇偉丈夫
評林衝,怎一個“狠”字瞭得?他與魯智深同樣重情重義,敢作敢當,但大同之間又有大異。主要的大異在於,林衝更顯得智勇兼備,能屈能伸,講究有理有節,隨機用忍用狠,其能雖顯而不矜,其德雖彰而不伐。較之先秦“義俠”,林衝兼有魯仲連、藺相如和聶政、荊軻的某些影子,而這些影子都融匯於“小張飛”當中。
五.未同豪氣豈相求
作為梁山先後三個領頭人的第一個,王倫以其不顧“大義”,嫉賢妒能,猶如一位“反麵教員”,充分映襯、烘托瞭晁蓋,特彆是映襯、烘托瞭宋江。不能篤信“江湖俠義”,不能力行“江湖俠義”,就要慘遭淘汰,再也當不成梁山的“核心”。這樣的一位“反麵教員”,越韆百年置諸當今乃至於今後,依然還具有十分深長的警世價值。
六.英雄聚會本無期
“智取生辰綱”引生的結果是“爭鬥冤仇”殊途同歸,也像林衝那樣上山“落草”瞭。但晁蓋等人和楊誌都是“避上梁山”,一百單八將中與之類似者約占37.1%,而與林衝類似的“逼上梁山”者隻占7.4%。此外還有“賺上梁山”者占19.4%,“夥上梁山”者占36.1%,一起造成瞭一百單八將組閤結構的多樣性和復雜性,並導緻由聚眾造反走嚮接受“招安”。
七.幫閑得誌一高俅
《水滸》寫高俅,最大成功就在寫活瞭他的“幫閑得誌”,以及這種“幫閑得誌”的曆史必然性和社會危害性。他與其“幫”的主子趙佶都是“浮浪破落戶子弟”,一個齣自江湖,一個生在廟堂,臭味相投方造成瞭“幫閑得誌”。說先寫高俅體現齣瞭“亂自上作”,切不宜迷信前人陳說,專顧高俅一人,而放過瞭“遠”之太尉洪信,“上”之徽宗趙佶。
八.剝民官府過於賊
貪官、濫官遍於《水滸》,如果讓李逵“一斧一個,排頭兒砍將去”,的確會有無辜枉死的冤鬼在內;但若讓李逵隻是隔一個砍一個,罪不容誅的漏網之“魚”勢必更多。成體製的貪官、濫官前赴後繼地殘民以逞,“剝民”之烈實在“過於賊”,所以民眾纔不得不“聚義”造反。如果講“逼上梁山”,這種體製性的“剝民”,當是比高俅一夥迫害林衝更為本質的“逼”。
九.奉天法網有時開
宋江在《水滸》裏一齣場亮相,便以“私放晁蓋”張顯齣他是梁山頂級“義俠”,或者“義俠”領袖。為著“心腹兄弟”晁蓋的吉凶安危,縱然觸犯“法網”,“擔著血海也似乾係”,毅然決然也要去通風報信,就是一種典型的“俠義”行為。宋江並不是孤立的個人,硃仝與他一樣“專趨人之急,甚己之私”,就與《史記·遊俠列傳》贊譽的硃傢同屬一脈。
十.忠心報答趙官傢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在梁山一百單八將中,是僅占總數8.3%的貧苦農民的三個代錶,比解珍、解寶更具典型性。讓阮氏兄弟唱齣“忠心報答趙官傢”,純粹是給《水滸》套上“忠義”桂冠的舊文人所強加的,與他們不相乾。但阮氏兄弟參與劫取“生辰綱”,參與梁山聚眾造反,乃至後來阮小七“偷禦酒”,“穿禦服”,都是圖“快活”,也與“革命”之類時髦概念不相乾。
十一.鋼刀響處人頭滾
冷靜、冷峻、冷酷,武鬆無疑是《水滸》第一“冷麵殺手”,也是一個響當當“義俠”。他特彆重情重義,知恩報恩,但“義”的齣發點多在“我”,多以“他”對“我”如何作是非標準和行為依據,因而更是俠的“唯我性”的突齣代錶。他還具有“嗜殺”的劣根遺風,這種“嗜殺性”,既是“俠文化”的一個負麵基因,又是“國民性”的一個負麵基因,需要從實加以鑒彆。
十二.淫婦偏思並蒂蓮
企圖亂倫,婚外偷情,毒殺親夫,潘金蓮儼然是《水滸》四大“淫婦”之首。但在她的“淫”和“毒”深層,社會曆史、個性特徵、女性心理諸多因素復閤交構,又使她在本質上屬於浸透禮教傳統的中國封建社會曆史的一個性愛畸形産物,既是個體施害者,更是體製受害者。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現代文明社會似可以給她一點理解和寬容。
十三.快活林中重快活
從施恩到張順,《水滸》寫瞭一大群“俠”。寫這一大群“俠”,從結構方式上看有彆於先前的“魯十迴”、“林十迴”、“武十迴”著重寫“俠”的個人,而是過渡到瞭穿插在“宋十迴”中交叉寫“俠”的群體;從社會內容上看,更是多側麵、多層次地反映齣瞭“俠”群體的社會構成廣泛性和復雜性,以及“俠”成員的品質、行為多樣性和可變性。對凸顯宋江,也十分關鍵。
十四.敢笑黃巢不丈夫
宋江是《水滸》編著者刻意塑造的“忠義”代言人。他“於傢大孝”,“於國大忠”,注定瞭不會有黃巢那種“淩雲誌”,因而他決然“吟”不齣“敢笑黃巢不丈夫”那樣的“反詩”。他力主“招安”,力求“招安”,終至把他自己和絕大多數梁山兄弟引上瞭不歸路,但從社會曆史看,這種“俠義”行為又有它的或然性和閤理性,不宜簡單否定。
十五.李逵猛惡無人敵
在宋江的四大鐵哥們兒中,李逵是鐵得特殊的惟一一個。他粗魯橫霸,其間既有“遊民無産者”式的無知無畏,村樸犯渾,又有官場皂隸的估吃霸賒,仗勢欺人,以“嗜殺”為“快活”尤其堪稱“梁山之冠”。但他確有不少的性格優點,自發的“革命性”也當數“梁山第一”,隻不過在宋大哥“替天行道”、接受“招安”的“思想”引導下,些許“革命性”隻能與生命同泯於悲劇結局。
十六.替天行道動天兵
宋江遇九天玄女,受三捲“天書”,在總體情節上,既是由個體俠義生涯為主嚮群體聚義造反為主轉進的關結所在,又是由一般的聚義造反嚮特殊的“替天行道”轉變的緣起所在。在個體形象上,也由此規定瞭宋江是梁山的“天命核心”。但“忠義”仍然從屬於“俠義”,《水滸》當是一部反映北宋末年一批“布衣之俠”的俠義生涯、聚義過程、造反經曆、歸順選擇和悲劇結局的“俠義小說”。
十七.事情言語貴參詳
“賺”有一個引申義,即欺騙。被“賺”上梁山的梁山好漢約占五分之一,“賺”的主要兩手一是“絕歸路”,二是“講忠義”,前者以秦明、李應、硃仝、盧俊義為代錶,後者以呼延灼、徐寜、關勝、索超最典型。“賺”上梁山的朝廷軍官越多,加上先前就有的“帝子神孫”“富豪將吏”乃至“三教九流”人物,梁山一百單八將的社會成分就越多樣化和復雜化,接受“招安”因之成為主導選擇。
十八.不親女色丈夫身
與“四大淫婦”對應,《水滸》寫齣瞭兩組男性人物:一組為宋江、武鬆、楊雄和盧俊義,另一組為張文遠、西門慶、裴如海和李固。經“四大淫婦”和“四大奸夫”陪襯,由“四大好漢”反映齣瞭一種特殊的“俠義”精神,亦即所謂“不親女色丈夫身”。寄寓於其中的“女性觀”可取處固然不多,“俠義觀”可取處卻還不少,起碼可以取“戒淫”必從“戒好色”開始。
十九.劣行發時似山倒
《水滸》描寫焦挺等一乾人物“劣性發時似山倒”,都是當作“俠義”英雄的“俠義”行為立意著墨的。其實除瞭顧大嫂那番衝口而齣的話,其他人說的、做的,無一足堪歸屬“俠義”。梁山一百單八將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歹人、壞人甚至於刑事慣犯並不太少,決非凡列名者均為“俠義”英雄,均有“俠義”精神,真“俠義”英雄的氣質也不在同一檔次、同一品味之上。
二十.利害場中忍便拋
按照傳統“忠義觀”,狹義的“忠”主要指“事上”和“為公”,廣義的“忠”則泛及於“為人”和“處友”。在《水滸》裏,狹義的“忠”和廣義的“忠”都與“俠義”相通而重閤,居於核心價值地位的乃是廣義的“忠”。而且“俠義”還包羅瞭“節義”、“勇義”和“仁義”,因之是“俠義”包羅“忠義”,涵蓋“忠義”,從而決定這部小說盡可叫做《俠義水滸傳》,不宜叫做《忠義水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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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